十項管見 (X. 論錢銀的事情 - 2)

2. 好額 (有錢) 豈真是那麼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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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樣才是好額 (有錢)? 這確是不能隨便講講, 然而普通是指有錢有東西在講的.
好額大概是人人所意愛, 散鄉 (窮困) 是人所 khī-khek.
人若是作到破病沒錢能吃用, 大寒天只有看妻兒在顫抖, 有好事都得放著等別人作.
窮困到了這款, 實在也是夠傷心的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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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是這麼說, 好額也斷然不是福氣, 不是都能恭喜.
照眼睛所見, 好額人吐大氣比窮困人還多.
為了窮困, 家裡生起風波不平靜, 這也是常常看見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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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英國有句俗語說, [窮困若從前門入來, 愛情就從窗子跑出去.]
不過若認真看, 這回事是屬於那種無教育, 無修養的咖肖, 才有這樣.
咱的俗語不是有說, [Ke-kêng才出有孝的孩子] (寒門出孝子?)
在西洋也有這句古早話說, [厝越小, 心越大, 越平安.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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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的真情較常是從自貧苦的中間來發現.
歹品行, 跟人tòu-khóu 相怨恨, 從好額人的所在發出的是較多.
好額人的家庭, 你給他查真看, 大概都是厝內變作戰場, 兄弟變成仇敵.
自古至今照歷史來看, 錢銀成人是較少, 害人是較多.
人最有福氣的是應該有無限的盼望, 跟大大的安心;
人若絕望, 加上新內十時有驚嚇, 這是坐人尚大的不幸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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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鄉人不論見到什麼就奇巧, 他所謂到的所在是真多, 所以他的身輕, 他的心真活動, 他真少掛慮,
而有真多能夠盼望, 還好親像無鞍的馬, 見到大條路腳蹄批啪叫, 頭抬高強強要跑去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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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額人就較不能這樣, 因為他的錢財足, 他的吃穿不時有過頭, 可以說他是吃厭, 穿厭, 睡也是厭;
所以他是真正少少能盼望, 顛倒是為了吃多積傷, 穿多快寒到.
醫生的好主顧較多就是好額人.
英國有一個大出名人叫做 Lat-su-kím (Ruskin).
他說, [住草厝看到大厝會驚惶的人, 比那住大厝每項看了都是不稀罕無心適的人,
不知加得多大的福氣.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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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額人的錢財不是放在大櫃內, 較多是放在心肝頭, 他的肚內都是錢銀塞滿滿;
他所喘的氣都有臭錢味, 他給錢銀壓得大氣吹不盡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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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鄉人若不是那種真無志氣無錄用的, 應該不肯隨便聽人的差用,
然而好額人可說, 瞑日都是為了錢銀在跑路.
錢銀得不時有流通才有價值. 不過世間較的好額人, 見一塊就想收一塊, 見一角就想要拿一角;
他都是想入不想出. 他有錢不是想要用, 是想久久能夠捏在手中心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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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好額人第一艱苦的事情, 就是他的手裡所捏的錢給他跑沒去, 這件.
好額人為了要顧給他的錢不沒去, 他時時刻刻在用心用神拼生命. 他怎樣能在想別項, 顧什麼仁義疼惜的事情呢?
所以基督有獎, [好額人要入天國無異於駱駝要鑽針鼻.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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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時卻無, 若要是夜時賊馬縱行的時代, 好額人晚上是難得能睡入眠.
現時雖然是有銀行能寄, 有股票能買, 妥當能放錢的所在是真多, 不過多生出一項比賊更加壞的事情來.
就是現時不比過去, 現在交通很利便, 做生意法度根究時都不同,
四處的行情真通透, 物件的價錢起落真兇, 銀水的起落實在驚人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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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像上次西洋大相殺的中間, 咱這邊一時不只好景氣.
不過相殺了後不知不覺之間, 錢櫃內的錢銀, 無聲無息就是飛掉了,
前日常常遊夜清閒的人, 今日得給人踏門踏戶.
為了這樣發瘋或是自盡的人是不少,
就這樣來做詐欺害人的事情, 那是多的不能去算清.
有個出名的大哲學家 Pôe-kin(Bacon) 有說,
[好額人在想錢的時, 他是不能夠顧他的身體跟心肝的.]
這句講得真正對.
無德行無修養的人好額, 是無異於病人在舉枷; 增差普通的枷是柴做的,
好額人的枷是金的.
然而既然都是枷, 柴的豈不顛倒較恭喜, 因為金的較重, 是越加更可憐?

[10-2 節完]